陈进和,生于1945年,万宁和乐人, 国家一级演员。1959年考入琼海县(今琼海市)琼剧团,曾任万宁县(今万宁市)琼剧团团长,师从黄彩昆、陈华、许开琴等名伶。1980年,在海南区戏曲“百花奖”会演中获演员二等奖。1987年,获广东省中青年戏剧演员“百花奖”。1990年调入海南省琼剧院,任二团副团长、院艺术指导。代表剧目有《广东开科》《林攀桂》《嵇文龙》《孟程公主》等。
再不传承,这些唱腔程式就没了
我小时候是没有饭吃,才想到去剧团当演员的。我还很小时,父亲就去世了,靠母亲抚养,当时粮食紧张,常常吃不饱,但我还是喜爱琼剧,不管演什么戏都去看,也学唱几句。当时,村里有个叫黄学进的人在琼海剧团做文书,他回老家时就问村里老人:“咱村里有没有会唱戏的孩子?”老人们就推荐我,他就来找我,问我是不是喜欢演戏?我说喜欢,他让我唱了几句《梁祝》里的戏,不久就被通知去了剧团。
那时候,我已经考上万宁二中,才上了几个星期的课就被招到剧团。北坡公社的李克峰同志得知我被招到剧团,但学校已经收了我的学费,他就给万宁二中校长打电话,请求把我的学费退回来。校长来做我的思想工作,劝我先读书,我还是坚持去剧团。那时候我才14岁,喜欢琼剧,就选了唱戏的路。
我1959年进入琼海县琼剧团,那时候还没有分县,琼海和万宁合一个县,我入了琼海剧团仅20多天就分县了,就回万宁了。当时万宁县琼剧团是公有剧团,不是私立的。我在万宁剧团的时候,有许多知名的老艺人,像“打锣生”、胡子才等老师都教过我。
刚入剧团时我很怕羞,吃饭也是自己端到外面吃,学习的时候,是坐在旁边看别人学。渐渐地,团领导觉得我不是学演戏的料,就安排我离开剧团去新华书店。虽然书店也是好单位,但书店经理见我坐到桌子前,都不比桌子高,他说:“你怎么能售书呢,还是回剧团待半年再说吧!”
再次回到剧团就有压力了,因为再不学就要被剧团开除。我是真的喜欢琼剧这一行,想想就什么都不怕了,不怕羞,也不怕苦,下功夫练基本功。1960年下半年,剧团排了一个折子戏《樊梨花》,让我饰演薛应龙,这一折不是武戏。正好有两位专家出差来万宁剧团,看了我排戏,说“这年轻人不错,应该培养起来”,所以剧团开始培养我,继续让我演《宝莲灯》《狗衔金钗》等。到了1962年,我演的戏渐渐多了,由于没有科学地使用嗓音,声带受到了损伤,沙哑得几乎唱不出戏来,就无法再演戏,休息了几年。待声带渐渐恢复后,才继续演戏。我演了《狗衔金钗》《梁祝》《三元闹琼宴》等,都是演小生。
在万宁剧团时,我的辉煌时光是排演两个剧目《广东开科》和《林攀桂》,先演《广东开科》,后才演《林攀桂》,也算是最能代表我演技水平的两个剧目。尤其是两剧中的“上金銮”选段,无论是唱功还是表功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,把一个怕而不敢声张的庄有恭、一个怒而不可明言的林攀桂,演得个性分明、活灵活现,深受观众的好评。中央电视台当时录像了,中国戏曲研究院也选录作为琼剧艺术资料存档。新加坡琼联声剧社主席黄培茂先生对我的评价是“出神入化,炉火纯青,堪称琼剧小生中唱做俱佳的明星”。《林攀桂》里,我与胡蝶搭档,也和桂卿、小燕搭档过,但这个戏演得不多,刚接触这个戏的剧本时,也不懂什么是塑造人物,只是依靠剧本,剧本怎么写我就怎么演。这个戏,我感觉调到琼剧院后比在万宁剧团时演得好,戏是越演越成熟,经过学习积累和开阔眼界后的见解也不相同。
一直以来,大家都关注琼剧的“上金銮”台步程式。《广东开科》和《林攀桂》的“上金銮”步法是一样的,都是一个“怕”字,林攀桂知道杨桂英是女子,而且被皇帝招为少娘,他心里气愤、郁闷和茶饭不思,所以他“上金銮”是有气无力地上;庄有恭“上金銮”是认不出娘娘要被斩首,是“怕惧”地上,两个角色的步法程式都一样,“上金銮”的心情却不相同,都需要神情、形态来配合。人物的情绪、动作都是我自己去揣摩,虽然排戏的时候导演也提示,但还是靠自己去把握。
我表演的“上金銮”程式不是拜师学来的,而是看老艺人表演,在日常生活中悟出来的。大概是1960年,我随剧团到海口观看韩文华老师演的“上金銮”戏,得到启发。早期万宁老艺人陈凤翔老师也经常演“上金銮”戏,我也看过,他的“上金銮”台步是一步步走上去。据说,以前有很多艺人学习“三升半”的“上金銮”,我也听别人说过“三升半”的“上金銮”是怎么上的,但我没有见过“三升半”。我后期表演的“上金銮”的步法,从上楼梯中悟出一些,到琼剧院后,每天走楼梯,就是走着走着累了是怎么样,也逐渐琢磨出“上金銮”的道理。在万宁时演的《林攀桂》和《广东开科》,里面的“上金銮”步法相对简单一些,没有来琼剧院后表演得那么丰富和有章法。
《林攀桂》是琼剧的祖宗戏了,万宁剧团演出时,是编剧林剑整理修改的,有些唱词还保留着早期老剧本的原貌。我到琼剧院后演这个戏,也是把万宁剧团的本子带上来演,李放院长对剧本也稍微做些修改。我在表演时,步法、程式处理和表演风格,也与在万宁剧团时不相同。
万宁剧团在二十世纪六十到七十年代期间,剧团阵容还是很强大的,有谭烈三、胡蝶、陈凤翔、吴桂卿、王桂和、冯朝广等,演出的剧目多是整理改编或移植的,《林攀桂》《广东开科》是从早期传统老本中整理改编的,不过主题和重要情节变化不大,还有《双冤案》《红叶题诗》《女驸马》等。“文革”十年,对万宁剧团的冲击还是很大的,剧团处于停滞状态,艺员大都分散回家。1972年接受上级指示,剧团要排演革命“样板戏”,大家又集中回来,我主演的剧目有《沙家浜》《智取威虎山》《平原作战》等,最满意的角色是《平原作战》的赵勇刚和《沙家浜》的指导员。当时万宁剧团也有轻骑队,轻骑队侧重于歌舞宣传,剧团里演戏不太出色的就被选去轻骑队。但轻骑队的待遇比我们好,属于国家工作人员,后来轻骑队解散,这些艺员又重回到剧团,和我们一样待遇。1976年,万宁剧团演过一个现代戏《朝阳沟》,是我搭档旦角吴桂卿主演,剧本与海口演的没什么差别,但唱腔设计不相同,万宁剧团的唱腔是万宁团自己设计的,海口剧团的唱腔也是海口剧团自己设计的。
万宁剧团最兴旺时期是“文革”后1976至1978年这两年,也是开始恢复演出古装戏的时期,“样板戏”偶尔还在演。我演的第一个古装戏是《狗衔金钗》,然后是《梁祝》,还与吴桂卿搭档演过《波荡红莲》。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,万宁剧团管理有些欠规范,导致演出少,收入不好,演员生活得不到保障。当时演出是靠售票收入维持,剧场是用布围起来的,观众不主动买票,剧团经济效益很差。当时各市、县琼剧团基本都是这个状态。
我在万宁剧团时,演过一些现代戏,《爱情之波》就是其中一个代表剧目。到琼剧院后我一直演古装戏,再没有演过现代戏。同一个剧目,我的唱词、道白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,因为不是专门为我设计,就很难演出个人风格,只能靠自己演:唱要清晰,念白要稳,拉腔、旋律都要靠自己处理。演员的关键,就是要演什么像什么,这才是好演员。我在万宁剧团时,初步有这样的概念,到琼剧院后才有深刻的体会。我一直都是演小生,没演过其他行当角色,更没演过反面人物。琼剧的唱腔很重要,我演的一些戏,剧本多是从万宁剧团带来的,但唱腔都是重新设计过,修整过一些以前的唱腔,不过有一些还是不太规范。我来琼剧院后才随团出国演出,在万宁时没有这样的机会。1992年我随团出访新加坡,主演三个剧目《嵇文龙》《寒梅芳心》,另一个记不住了。
我在万宁剧团近30年,1990年调入琼剧院。院领导从湖南湘剧院请来擅长文武行当的邓柏峰老师,专门教我和王宏夫、曾瑜,我也相继演了《寒梅芳心》《情系还阳》《香心赋》等剧目。《香心赋》是与曹秋菊搭档,《寒梅芳心》《情系还阳》是与刘秀蓉搭档,《林攀桂》是与王英蓉、韩海萍搭档,《孟程公主》是与王英蓉搭档。在琼剧院演的剧目没有在万宁剧团时演得多,万宁剧团排一个戏只演几场就要换新戏,收入靠售票演出,必须要有新戏才能吸引观众;琼剧院则是一个剧目要演很多年,连续演出不断,因为大都是包场演出。
现在没人演《林攀桂》了,也没有人再唱“急中板”了。“急中板”是很有特点的琼剧板腔,节奏急促稳准,行腔婉转自如,可惜快要失传了。《林攀桂》的“闯宫”有“急中板”,《情系还阳》等好几个戏都有“急中板”,唱起来都很精彩,是值得借鉴的。虽然琼剧没有形成流派,但好的唱腔应该传承下来。我带过几个徒弟,其中吉劲旅条件很不错,身高、嗓音、相貌等都无可挑剔,学习也很认真,“上金銮”戏他学得最好,是我最满意的徒弟,可惜他已经转行。后来又带了两个:一个是李硕征,另一个是吴英山。硕征的“上金銮”戏也学得好,他好学,基本功扎实。
我以前演的角色的唱腔,都是我根据剧本先用自己的唱法唱出来,再请作曲老师把谱记下来,最后大家再一起研究调整。我的唱腔都是这么来的。我不太懂曲谱,但我在这些板腔基础上琢磨调整,拉腔、旋律都自己把握,至于该唱什么板、什么线,就是这样根据唱词结构和唱词内容来决定。我的成名作品《广东开科》就是这样根据自己的唱法让别人记谱,然后再互相试唱、调整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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