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首部由欧洲人导演的中国戏曲，不同的东西方文化背景势必让川剧《镜花缘》产生有趣的碰撞。在接受记者采访时，该剧艺术总监、导演、法国南锡国家歌剧院院长、著名歌剧导演查尔斯，回顾了《镜花缘》在排练时的点点滴滴，他信心十足地宣布，此次他与川剧人的合作，将使《镜花缘》成为东西方文化碰撞出的耀眼火花。他告诉记者，明年该剧预计将在法国、卢森堡等欧洲国家巡演超过60场，部分演出收入将捐赠给四川地震灾区，用于灾后文化重建。

碰撞一

注重西方观众感受 跳出唐代故事框框

“2006年时我在锦里品茶，偶然看到川剧折子戏演出，对川剧一见钟情。川剧演员功力好、水平高，从技术上看已达到戏剧演员的极限。当时我就希望能导演一部川剧，用西方理念来包装它。”谈及川剧情缘，查尔斯滔滔不绝。他告诉记者，9月8日在成都第一次看到了《镜花缘》联排效果，他被川剧的魅力所征服，大多时候他默默坐在台下欣赏演员无可挑剔的表演；随着排练深入，他发现故事完全可以抛开唐代背景，敞开演。

查尔斯认为，川剧《镜花缘》是为欧洲观众量身定做的中国戏曲，欧洲观众并不在意故事发生的年代，只会对剧中新奇乐的元素感兴趣。于是，查尔斯决定跳出唐代故事框框，将绚烂辉煌的敦煌壁画融入剧中天庭的营造；借助宋代单线条人物绘画风格为剧中人物造型。可以预见，《镜花缘》将荟萃中国文化。“当然，一些中方川剧导演提出了很多反驳意见，他们认为时代背景是川剧故事发生的根基，没有了时代背景，故事也不成立。”查尔斯耸耸肩，笑言，中方导演的意见很重要，不过剧组也要尊重观众。接下来，他会继续与他们一起协商，共同完成导演理念。

碰撞二

大刀阔斧修改剧本 嫦娥化身海神波塞冬

“我看到舞台上一位翩翩女子，挥舞15米长的红色衣袖，衣袖随着演员手臂飘然翻腾，犹如大海的波涛。当时我并不知道演员扮演的是中国神话中的嫦娥，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了西方神话海神波塞冬的形象，我相信欧洲观众将和我有同样感受。”在一个月的排练里，突发奇想的查尔斯并没有指导演员如何演、如何唱，而是细细琢磨让剧中的嫦娥摇身一变，成为西方神话中的海神波塞冬；将百花仙子化身为剧中唐敖的孩子……此外，为让川剧能被更多的欧洲观众接受，查尔斯弱化了川剧的演唱，将川剧小生、小旦和小花脸的特色表演在舞台上进行强化，变脸、吐火、折子功等川剧绝活，也将在剧中轮番上阵。查尔斯在保留川剧传统元素的基础上，对已成型的剧本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动。

虽然《镜花缘》原剧本几乎要重新返工，但该剧编剧、省川剧院艺术室主任郑瑞林并不感到可惜，反而很庆幸，他感慨道：“之前的剧本也考虑到了欧洲观众的审美情趣，但是毕竟不是当地人，剧本有先天不足。与导演沟通后，我们再修改剧本是有的放矢，相信修改版一定能让欧洲观众满意。”

碰撞三

虚拟空间是否保留 中外导演相互切磋

“川剧与西方歌剧嫁接，是《镜花缘》的最大看点，也是我与副导演、省川剧院导演毛庭齐最大的争论点。”查尔斯坦言，川剧讲究虚拟，比如表演划船，艄公通过肢体语言就能惟妙惟肖地虚拟出波涛中航行的场面；主人翁出入天庭与凡间，只要在舞台上踩着小碎步，变换手势就能做到……但这些虚拟场面西方观众很难理解。在最初的设想里，他完全颠覆川剧婉约、虚拟的叙事方式，代之以质朴的歌剧叙事方式。他计划把川剧舞台划分成前、中、后三部分写实景观，分别代表现实、海外游历、天庭三个场景。

“将川剧舞台分割，那怎么能行！”没想到，这一设想刚提出就遭到该剧副导演毛庭齐的极力反对。毛庭齐认为，川剧舞台是个整体，虚拟空间是川剧也是中国戏曲的精华所在。演员在舞台中的一颦一笑、举手投足间都有涵义，如果分割了舞台空间就破坏了川剧的意境。毛庭齐与查尔斯开诚布公地交流，从川剧历史说到川剧的人物和叙事方法，查尔斯终于被说服，不再坚持分割舞台，但为了照顾欧洲观众审美，在不同场景间，舞台用透明幕布间隔，通过灯光营造出朦胧感。同时，为保持川剧原生态，查尔斯还放弃了在剧中动用威亚再现主人翁腾空飘然的想法。

业界声音

以观众为尊

川剧发展开辟新路

接受记者采访时，省川剧院院长陈智林对查尔斯的导演方式大加赞赏。他认为，欧洲导演在保持中国戏曲传统的基础上，最大限度地博采众长，吸纳多种文化元素，满足观众的需要，助推戏曲走市场，以观众为戏剧终极目标的理念，为川剧发展开辟了一条新路。

陈智林告诉记者，川剧《镜花缘》是为欧洲观众量身定做的。从故事细节到舞台设计，查尔斯自始至终都以观众为终极目标，想到的都是观众能否看懂、喜不喜欢。这样做出来的戏剧肯定有市场生命力。

陈智林坦言，不可否认，随着时代的进步，川剧很多程式化表演形式已不能得到年轻观众认可。川剧只有与时俱进，融入现代审美元素，才能得到市场认可。他透露，下一步，省川剧院将针对大学生观众排演新创川剧，在保留川剧根基的基础上，加入更多青年观众喜闻乐见的表演元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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